中国30多年的快速经济增长和发展源于两类竞争动力:一是各行各业企业之间的竞争。这是大家容易看到并认可的。二是企业化了的各级政府之间的发展竞争。对此如何评价暂且不论,却是中国极其现实的增长动力。
由地方政府主导的城市竞争一靠制度创新,如搞改革开放,包括从领导机构争取政策特许。二靠投资环境建设,典型如前些年的七通一平等。这两项加上其他一些因素的综合就展现为第三,宜居宜业的城市属性。宜居宜业虽然与环境、生态、交通、住房、文化、医疗、教育、治安等都有关系,但却可以简化为用货币来衡量的生活费用和营商成本。一个城市宜居宜业,就会有强大的要素聚集功能,获得竞争优势。
深圳就是这样走过来的。从30多年前一个贫困的渔村,如今位居国内城市一线,并获得一项城市竞争力第一的排名。
但也恰恰可以这样来认识问题:深圳营商成本的上升始于城中村的改造。由于追求单位地理空间GDP的产出,城中村的改造无一例外采取高端模式。这当然有利于城市素质的提升,但却驱逐了低端产业和低端就业人口。当时占上风的认识是这可以推动深圳产业结构向高级化演进。但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。不能把产业结构的高级化搞成产业结构的单一化。某个城区可能突出具有某种城市功能,如果整个城市止于某种单一功能,则城市必定是畸形的。在国际大都市纽约,曼哈顿是高端城区,那里有华尔街。皇后区则可视为中档城区,那里也是各种企业密集的地方。而华人聚集的法拉盛则几近我们的城中村了。而且一个城市的产业结构越是高端化,越需要强大的服务业来支撑,而服务业则有普通劳动力密集的特征。
房地产业的高端化催生了高地价、高房价、高房租、高生活成本、高营商成本。而基础价格的上涨必定会推动整个价格体系上涨,结果是企业整体生产成本上升,而这往往不能得到产成品销售价格提高的结果。这些无疑都削弱了城市的竞争力。要以创新立市,必须以广大民众和中小企业的创业创新为基础,而这恰恰与低成本紧密相连。所以,一个高成本的创新之都是难以想象的。
但创新与营商成本的相关性却未引起应有的重视,更遑论有针对性的措施。而这恰有可能是成败关键。从这点出发,与深圳形成竞争关系的不唯一线城市,众多二线城市也会参与一决高低。因为创新有一定的产业基础固然好,但也可在一张白纸上描绘新图,只要有人会画就行了。许多二线城市拥有深圳努力了几十年仍未及的众多高等院校,这些高等院校每年产出数万乃至数十万的高端就业人口。加上这些城市丰富的历史文化积淀以及相对低廉的生活开支,如果制度创新能跟上,几成天然的创新福地。在创新这个新常态的核心环节上,众多二线城市获得了追赶深圳的广阔空间。而营商成本高企如同跑鞋里灌满了铅……
千万别让这成为深圳一道迈不过去的坎。 |